在“2012年世界設計之都”芬蘭赫爾辛基,從錫伯IT學校到埃斯波市醫院再到康比“靜默教堂”,K2S的一群建筑設計師,不停地“用一個個建筑實踐自己的理想”
陳琳
[“芬蘭有著悠久的設計傳統,曾經出現過埃羅·沙里寧、阿爾瓦·阿爾托等建筑大師。現在是芬蘭年輕設計師打破傳統、續寫傳奇的時代。”]
已是3月下旬,芬蘭首都赫爾辛基的天空,依然會飄起雪花。但積雪和寒冷,無法阻擋當地人對于建設“世界設計之都”的熱情——在市中心納瑞卡托瑞(Narinkkatori)廣場上,作為“2012年世界設計之都”建設項目之一的康比“靜默教堂”(Kamppi Chapel of Silence)竣工在即,工地上熱火朝天。
“如何通過設計來創造更美好的城市,不僅是政府官員考慮的事情,也是我們這些年輕一代建筑設計師一直在思考、力圖解決的問題。”作為“靜默教堂”主設計師之一,K2S合伙人基莫·林圖拉(Kimmo Lintula)在接受《第一財經日報(微博)》專訪時表示,“‘靜默教堂’不僅外觀設計與傳統教堂大相徑庭,也不會舉辦祈禱儀式和教會活動,而是在喧囂的城市中央辟出一處安寧之地,讓人們停下來休憩、冥想。”
其實,2010年,基莫·林圖拉就作為埃斯波市醫院的設計代表接受過本報的采訪。他和另外兩名年輕建筑設計師、合伙人尼克·瑟若拉(Niko Sirola)、米克·薩莫寧(Mikko Summanen)共同創立的K2S建筑設計事務所,被公認為芬蘭本土頗具代表性的新銳建筑事務所之一。憑借“靜默教堂”、“埃斯波市醫院”,他們在2010年同時摘得美國芝加哥建筑設計博物館(The Chicago Athenaeum)頒發的兩個國際優秀建筑大獎,由其操刀的錫伯IT學校被專業媒體譽為“最美麗的學校”,為赫爾辛基奧林匹克體育場設計新華蓋,也讓他們贏得了人氣。不過,提起這些“戰績”,林圖拉就會露出芬蘭人常見的羞澀,“我們做的事情,其實和其他芬蘭年輕一代建筑設計師一樣,是用一個個建筑來實踐自己的理想。”
傳承寧靜與親和
“他不說話也不親吻。”作家阿萊克西斯·基偉在《七兄弟》之中,對于沉默芬蘭人的描述深入人心。也有人因此打趣芬蘭人少言寡語的個性,“芬蘭語可能是世界上最容易學的語言,因為根本不必開口。”不過,芬蘭人對浸入到骨子里的沉靜頗為自豪,因為這種無法磨滅的民族性格,在漫長的歲月中,哺育了芬蘭的文化和建筑。
“我們在2008年競標的時候,只知道客戶希望在市中心的商業區中建造一座能讓人靜心、放松的木結構教堂,除此之外,他們沒有再提任何具體設想。”這種概念性的要求,對競標建筑師來說,反而更具挑戰性。不過,當林圖拉他們來到這片喧囂的商業廣場上,當即就體會到了客戶真正的意圖。“太熱鬧了,過往的人們匆匆忙忙,鋼筋、水泥、熟悉的品牌標識,占據了所有的視線。這里和世界上任何大城市的商業區幾乎沒有差別。所以,這里必須有一種特殊的建筑,能讓人們享受片刻的沉靜,找回屬于芬蘭的傳統。”為了建造安靜的建筑,K2S設計了五六個不同形狀的模型,長方形、正方形、多邊形。根據林圖拉的解釋,最終,他們選擇了圓弧造型,并不是因為它看上去有多么接近自然,而是完全為了“安靜”。
“圓弧造型最大程度滿足了我們追求寧靜建筑的訴求。”教堂內墻和教堂外壁的曲線,呈現出兩種相反的延伸方向,這樣就能在不增加建筑承重、視覺負擔的情況下,加厚教堂的墻壁,起到良好的隔音效果。同時,在處理穹頂時,林圖拉在橫向和縱向上也都應用了弧線。“這是為了讓教堂樂聲的回音更加自然,氣流更加暢通。教堂畢竟和錄音棚是不同的,后者的隔音效果很強,但方正的墻面和天花板,卻阻礙了聲波折射,回聲往往很干澀,不自然。”
為了讓這個面積300平方米的建筑保持濃郁的芬蘭傳統氣質,林圖拉他們不僅做了無數次模型實驗,而且對諸多細節衡量再三。“除了安靜之外,芬蘭的傳統建筑,還有平易近人的親和力。”他們勘察了商業中心人流走向之后,在教堂人流密集的方向設計了兩個入口處。“當人們在商店瘋狂血拼,或者從車站奔波而來,都可以在路過教堂時,進來靜坐幾分鐘,讓心靈恢復平靜。”進入教堂之前,人們必須穿過有著大塊落地玻璃和黑色混凝土外墻的走道。之所以為木質教堂安插兩條這樣的走道,一是為了讓教堂與周邊商廈建筑有個過渡和融合。“另外,走這樣一段路,人們會逐漸把外界的喧囂拋在腦后,當人們跨入教堂的正門時,他們已經為接下來幾分鐘的心靈沉靜做好了準備。”
其實,林圖拉他們把云杉木材料切割成小條形狀,像壘磚一樣壘成外墻的做法,也是出于建筑親和力的考慮。“商業廣場上人流很多,不少路人都會與教堂擦肩而過。如果外墻是同一種顏色,沒有接縫,從視覺上來說,就會造成被一個龐然大物壓迫的感覺。”而用木料搭積木的手法,卻能把人的視線吸引到一條條錯落有致的分割線上來。一個有著安靜、平易近人氣場的建筑,在設計師們反復斟酌之后誕生了。
續寫設計新傳奇
“芬蘭有著悠久的設計傳統,曾經出現過埃羅·沙里寧、阿爾瓦·阿爾托等建筑大師。現在是芬蘭年輕設計師打破傳統、續寫傳奇的時代。”“2012年世界設計之都”執行理事帕卡·提姆寧(Pekka Timonen)說。
K2S的成功一方面是設計師努力的結果,另一方面也是“時勢造英雄”。盡管和中國大城市的變化速度無法相比,但赫爾辛基及其周邊城市,在歐洲的城市之中,算是變化最多、最快的城市之一。“我們不斷建造新的基礎設施和大型項目,為青年一代設計師提供了大量的實踐自身理想的機會。”
2004年,在激烈的競爭之中,K2S憑借獨特的理念,競得了赫爾辛基附近的錫伯(Sipoo)市IT學校的設計項目。“人們常常會把芬蘭新一代建筑師的作品,同之前大師們的作品聯系起來。他們會討論,哪些地方是延續,哪些地方是反叛。如果建筑師自己也用這種不存在的枷鎖束縛自己,根本就沒法投入到建筑設計本身中去。”林圖拉表示,新一代設計師最明智的做法,就是拋開思想包袱,把自己當作建筑的使用者來思考問題。“要打破規則的規則,就是沒有規則。現代人和阿爾托年代的人,對建筑功能和情感的需求是不同的,設計自然會有很大的區別。”
K2S設計的IT學校,就是最好的例子。為了充分利用拐角的空間,林圖拉他們為學校設計了兩座彎曲的教學樓。其中一座較大的,面朝向學校花園。較小的則與主馬路連接。“解決了學校空間整體布局之后,我們就拋開建筑師的角色,把自己當作IT學校的學生,未來的IT精英,盡管我們對于編寫程序還是外行。”
與“在世界設計之都踐行建筑理想”相關的文章